接前文:《习说文的九个理由》专题之六 《说文》是阐释学的好敎材
《习说文的九个理由》专题之七
《说文》是博物学的好敎材:培养通识
敎育以通识为上,曾为中外之共识,但敎育的庸俗化(就业谋生)使之已成忘却之遗迹。近年多位美国大学校长重提旧见,倡导博物学课程,国内亦有景从者,如北大、北大附中重开此类课程。西方18-19世纪兴起的博物学(Natural History),催生了百科全书学派,奠定了现代自然科学的基础。中文将其译作博物学,大体帖切。中国上古即将博通万物凝炼作博物一辞。昔孔子赞子产曰“于学为博物”1,苌弘赞孔子曰“洽闻强记,博物不穷2,班固赞孔子、孟轲、荀子、董仲舒、司马迁、刘向、扬雄等,“皆博物洽闻,通达古今”3。其实中国现存最早的文献《山海经》就是博物学著作,除上述诸家外还有韩非子、管子、吕不韦、王充、贾逵、郑玄等等。中国上古以博物为圣人之学,因通晓天地万物、人文器用,非常人之所能。故苌弘赞孔子博物不穷后,感叹道:“抑亦圣人之兴者乎?”。又以君子近追圣人,当通博物之学,故古文常见博物君子一辞。万物各有其理(世界的多样性),万物又总归一道(世界的统一性),能明其理而通其道者,圣人君子也。
我们给孩子的敎育,不正应当是这君子之学吗?现代科学日趋细分、穿凿、微观的倾向,固有其功利性依据,但这是成人世界的职业。我们把它塞进并充满孩子们的课堂,殊是无理。看似学了很多高深的知识,实际则缺乏常识的掌握,如英国孩子很多不知鸡蛋是鸡生、牛奶是牛产,这当然有英语的缺陷,但今天中国的孩子不也常常五谷不分、驴马不辨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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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氏《说文》也是一部博物学著作。大千世界,凡物有名,名各有字,字以名物。《说文》是字书,收集典籍所有名物之字,虽不求字字详说物之细节,但审其是非,考其正俗,得其大体。这正好适合孩子对世界的基本认知需求,太详则流于琐碎,不易记识。要紧是识物之形,知物之用,记物之名,习名之字。如植物荷,《说文》收其相关的字11个,叶曰荷,籽曰莲,茎曰茄,根曰藕(蕅),本曰蔤,花之已开曰芙蓉,未开曰菡萏等等,孩子就荷花的全株一起学习,触类旁通,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这十几个字可以对照图片学,也可到荷塘边学,物、名、字容易一起掌握,受用一生。至于这荷、莲、藕的生物化学、分子生物学等分析知识,学童不必学,学了即成垃圾。若有时间,还不如学学如何做莲子羹、藕节汤,于己是养生,于亲是奉孝。
1 《孔子家语》
2 《孔丛子》
3 《汉书-楚元王传》